“饶了我吧。”文震哭丧着脸坐在沙发上,摸着自己被打得通红的脸颊垂头丧气地说道,“你这个家伙,不是不擅长破坏性的魔术么,怎么居然还研究出了用风魔术打耳光的自创招术。”
“准确地说,是通过强制大气的定向流动,控制你自抽耳光,文。”已经换上睡衣,并且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薇薇安•索恩盘坐在床上,没有好气地瞪了文震一眼,看起来她似乎还在因为对方刚才那不合时宜的提醒而恼火,“你难道不知道让女士注意自己毫无觉察的尴尬事情的时候,是需要很委婉地提醒吗?”——说到这里,薇薇安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有些生气的表情突然消失不见,脸上转而又显现出来了温柔的笑容。她从床的这头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床尾,戳了戳对面有点目瞪口呆的文震的额头,“还有,文,承蒙你刚才的照顾,我现在心情真的好多了……是真的好多了哦!我在控制你抽自己耳光的当中,偶尔想了想你的话,似乎也不无道理。也许我们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即便是Saber,我们也不能因为实力上的差距而灰心丧气,我们要完全相信自己的实力……以及信任Archer的实力。Saber不是也和我们说过么,他也认为后辈一定会超越前辈的,也就是说,他还是将Archer视作了他的一个强大对手的。”
“——前半句还有道理,但是后半句就是在安慰我了,薇薇安——你何尝不知道我方才同样是在扯淡——我只不过是为了要让你恢复信心才将Saber贬得一文不值的……实际上,自从看到Saber的身手后,我也是几乎没有什么信心了……”听完薇薇安的话,还在揉着疼痛不已的脸颊的文震哼了一声,低声说道——这番话直接就让薇薇安本来已经温柔的目光重新变得僵硬,“我也是清楚的,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做一个魔术师更是要先确定对手的水平后再考虑可能的相应对策。Archer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如果没有Saber生前的理论,他也无法成为在科学道路上的伟大先驱者,也就是说Saber是Archer生前理论基础的开山者,这样一来,无论是从宝具的强度——人们对其的幻想与崇拜的程度,还是从职阶的能力——Saber本身就被称为‘最强职阶’,而Archer只不过是‘依靠宝具的能力弥补自身能力不足’的职阶而已。我们并不知道Archer的宝具究竟是什么,但是我们已经可以知道Saber的宝具是可以弯曲空间的可怕存在……这已经接近于魔法的能力了。”
“你在说什么啊……哪有像你这样说话的,一点情面都不给!真是的,文,我本来只不过想给你打一下气,你还真是不会领别人的好心啊——虽然我也知道你这番话说得很对。”看到文震居然毫不领情地将自己的这番话批驳得体无完肤,薇薇安•索恩顿时嘟了一下嘴,然后便又阴沉着脸盘坐在床上,双手抱在胸前气鼓鼓地瞪着文震说道,“这样吧,文,既然你说本人的后半句话是在做着不切实际的鼓励,你也承认你方才为我鼓劲的话同样是扯淡,那么我们还是要正视真正的问题,想出一个办法拯救我们这个目前几近分崩离析的小队——文,你先说。”
文震在薇薇安的注视下踌躇了好长时间,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很是矛盾,几次欲言又止,口型变换间并没有说出什么。但是,在薇薇安的一再死死注视下,文震最后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痛苦地说道:“……我说,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放弃继续参战——我知道我们都不愿意正视这一点,但是……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如果我们此次战斗注定是要在强大的对手面前败北的话,还不如及时退出来得实际。”
“……你变了,文。”在听完文震断断续续的回答后,薇薇安•索恩紧咬着嘴唇,低头沉吟了半晌,这才抬起了头——她的目光直射向同样紧咬着嘴唇不再说什么的文震,表情复杂地低声说道,“你曾经是个从不知道什么叫做退缩的家伙,就像地下汹涌奔突,只会永远向前的狂暴熔岩。”
“不,应该说是我们都变了。我们现在知道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力所能及的……”文震在低着头默默地听完薇薇安的话后,舔了舔了被牙齿紧咬得满是齿痕的嘴唇,苦笑了一下,“薇薇安,我决定我们明天就与Archer他们说明我们的想法。无论他们怎么看我们,反正我是要决定和你一同退出这场战争了,如果他们还决定继续参加战斗的话,我们亦不会阻拦,只不过请他们另选高明,将咒印交由他们自行分配……”
“——我拒绝,文!作为已经拥有了咒印的魔术师,我不会选择逃避……说真的,文,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薇薇安充满嫌意地打断了文震的话,“即便你已经不知道你今后的目标是什么,我至少还怀有着家族复兴的梦想与责任,我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如果你想离去的话,那么请自便,我与你的搭档关系也就此中止!”
“这是因为……说实话,薇薇安,这是因为……我不愿意看到你在毫无胜算的战斗中死去,而我却无能为力……”看到薇薇安居然以充满嫌意的目光看着自己,文震顿时急得额头上暴起青筋,他一边做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意味为何的手势,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这已经是尽了他的全力——“我和你都知道对方的那个美国魔术师的实力并不在你我之下,Saber有他的魔力撑腰,势必会变得更加强大,而且即便大家都立下了誓约,但是那一晚我们已经交手了……就像是天经地义一般。在日后,这个誓约很可能会变成一纸空文……薇薇安,在我们作为搭档的这几年间,我……我一直都是在保护你,而你也习惯了信任我那可靠的保护力……但是这一次真的不同以往……”
“……哼!……我的,我的魔力可是比你要多,无论是储量还是放出量,文!我……我并不是必须需要什么你的保护,至少,我的风与水两大元素可是……可是本身便擅长防守反击的魔术……你……你可别,可别自作多情!”听到文震断断续续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薇薇安•索恩的脸上居然顿时浮起一丝红晕,并且满面不快,就像是被对方窥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事。她一边同样有些断断续续地回答着,一边把身子扭到一边背对向文震,然后便俯卧在了床上,将脸埋进了枕头里面,“……就算我有这个打算的话,也等到明天再与你说——现在给我出去睡沙发!!!”
看到薇薇安•索恩似乎并不再想与自己说什么,文震终究还是拿起属于自己的枕头与被子慢慢地走向房门——在掩上门的前一刻,心中涌起万千言语,却又不知道应该怎样说出口的文震还是低声对着已经黑暗下来的房间说道:“……对了,薇薇安……如果……如果明天我一个人离开的话,你以后可要注意时刻保护好自己……也希望你能早日实现你的梦想。”
——房间里面如同文震所料想的一样,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伴随着沉重的关门声,文震感觉自己的心也随之一同沉到了深深的黑暗里面。
…… |